“嗯？”
  老两口停下，望向一摞摞的书中，位于中间的一本书，竟慢慢发光。
  一阵轻风吹过，那本竟然开始翻页，上面那么厚的一摞书，竟然压不住，散落一旁。
  那本《圣语》的扉页打开，露出正文内容。
  老两口相视一眼，眼眶微红。
  “是封远传消息来了，封远在天上，还记挂着咱俩……”
  老两口呆呆地看着《圣语》一页一页地翻阅，过了许久，书页合上。
  老两口拿着抹布，走出门外。
  走到门口左侧的牌子下，轻轻擦拭上面的字。
  忠义烈属。
  人间所有《圣语》这本书，无论是放在书架上，书案上，还是被其他书籍压着。
  轻风一吹，《圣语》第一页翻开。
  无物可挡。
  全天下的《圣语》一页一页翻着，全天下的读书人们一个字一个字朗诵着。
  一开始，声音很轻，但慢慢地，一页一页地读下去，一本一本地读下去，声音越来越大，向四面八方蔓延。
  听到读书声的人，不仅不觉得烦躁，反而感到格外舒心，安安静静进入梦乡。
  在天下的读书人们诵读众圣经典的时候，人族各地，凡道门教派，皆聚在殿前，开始祭祀仙神，祭拜天地。
  一道道光柱，自道门各派缓缓升起，并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升高。
  每座光柱的顶端，轻轻翻滚，似乎酝酿着什么。
  北蛮山。
  百里北蛮山，物产丰富。
  与别处不同，这里的猎人，自称守山人。
  只取生计所需，绝不多取。
  但凡谁家肆意捕杀或破坏，用不了几天，就会被人孤立，连盐巴都买不到。
  北蛮山的灵兽怪兽也奇怪，很少伤人，双方相处融洽。
  刘三刀身为猎户，自诩是方圆三十里内的一把好手，仗着学了点闲王功法，经常在北蛮山胡乱闯荡。
  今天却栽了。
  迷路了。
  他走了一晚上也找不到回家的路，只得躲在树上，制作警示陷阱，闷声睡觉。
  正睡着，隐隐听到前方兽鸣，与寻常时大不相同。
  他睁开眼，眯着眼望去，不远的前方，漆黑的夜色下，淡光升腾。
  光芒之中，影影绰绰的兽类跪拜。
  刘三刀眼睛一睁，登时想起前些天北蛮山的传闻，说是北蛮山养蕴多年，终于出了一位山老爷，从此以后，北蛮山的居民再也不怕天灾人祸。
  山老爷，那就是山神，与山怪山魈全然不同。
  刘三刀悄悄下树，慢慢靠近，仔细一瞧，心中暗惊。
  那著名的独眼熊王，正撅着大腚，一动不敢动。
  那头金虎，早就成灵，寻常中品远不是对手，现在却老老实实趴着，宛若大猫。
  还有最喜欢戏弄人的那群黑猴子，老老实实翻着肚皮躺好。
  群兽跪伏的前方，一个白光老者站立，抬头望天。
  突然，那老者转头望向刘三刀，问：“可是本地猎户？”
  刘三刀看那老人仪态非凡，扑通一声跪下，砰砰砰磕三个响头，忙道：“小民刘三刀，见过山老爷。”
  “山老爷？还差一纸册封。”老人自言自语。
  刘三刀低着头，偷偷瞄向山老爷，不敢答话。
  许久后，老人道：“苍蛮县那里，如何了？”
  刘三刀竭力回忆，忙道：“您是问死魔地？”
  老人点点头。
  “那里本来寸草无生，人畜俱灭。后来闲王大老爷出手，收了死魔地，现如今已经恢复生气。我常听附近的人说，他们遇到亲人托梦，说脱离苦海，已经转世投胎，重新为人去了。这几个月还出了一些怪事，有些孩子的胎记啊、模样啊，很像那些死在死魔地的可怜人。”
  那老人低着头，沉吟片刻，感慨道：“出圣人了。”
  刘三刀望着那老人，看着他身上似曾相识的粗布旧衣裳，洗得发白，突然一段模糊的记忆浮现，他惊叫道：“您莫非是王学究？”
  老人笑了笑，并不答话。
  “恭喜老学究荣升山神！”刘三刀再次三拜。
  老人只是抬头望天，并不答话。
  突然，漫天流光，如星雨破空。
  一道光蓦地转弯，直落老人身前。
  光芒消散，显现出一张纸卷。
  老人伸指一碰，纸张化光炸开，光点落在老人身上。
  刘三刀瞪大眼睛看到，那些光芒，在老人身上交织出一套类似官服模样的大红长袍，头顶乌纱帽。
  “现在，你可以叫我山老爷了。”北蛮山神转头望向刘三刀。
  刘三刀只觉眼前老人顶天立地，与北蛮山一般高下。
  “小民刘三刀，见过山老爷！”刘三刀与那些小兽一起，慢慢俯身。
  第1179章 前朝齐国
  东方淡白天光照进神都，鸡不鸣，狗不叫。
  人族各地，一百零八道金色光柱冲破天穹。
  每根光柱的顶端，皆站立一尊模糊的神灵虚影。
  当第一缕阳光照向神灵虚影的时候，所有的神灵虚影瞬间金光璀璨，宛如升起一百零八颗小太阳，照耀世间。
  一片片复杂的圆形金光阵纹向四面八方扩散，上浮九天，下入九地，慢慢隐去行迹。
  人族各地众人慌忙地望向高天神柱，或躲在屋里，或跪地磕头，或焚香祷告。
  轰隆隆……轰隆隆……
  天空一声震荡，大地深处传出回音。
  闲王军大营，各军首领站在李清闲两侧，望向天空的金色光柱。
  普天大醮，俱请真神。
  一百零八周天金光镇魔大阵。
  李清闲问：“当年，便是这座镇魔大阵，镇杀下界的魔神投影？”
  一旁的道门修士道：“正是此阵。我道门远比当年昌盛，此番镇魔大阵之威能，十倍于从前。”
  “但人间的魔，也十倍于从前啊。”
  众人望着清晨金光中的神都城，不知如何回答。
  因为不知道为什么，从昨夜开始，所有人只要望向神都城，便隐隐不安。
  即便当年攻打冠军城的时候，即便冠军王出现的时候，都没有这种感觉。
  “改一改吧。”
  李清闲伸指向天空一点，一道奇特的金光符箓，直飞高穹。
  众修士疑惑不解，这可是全天下道门联手才能激发的大阵，即便上界魔神下凡，也难逃重创甚至一死。
  李清闲一个命修，为何如此说？
  众人正疑惑着，就见那金光符箓瞬间越过所有光柱，悬在中天，化作一张玉页金篆，宛如天书，大放光芒。
  “这是……上界钧旨？”
  有眼力的道门弟子一眼看出，眼皮直跳。
  那玉页金篆散作一片流光，分成一百零八道，分别落于一百零八根金光大柱之上。
  金光大柱之顶，每尊金光神灵之后，缓缓浮现一座暗金大门，微光不亮，气势不显。
  但是，每个人都感觉，整座镇魔大阵突然不一样了，天地间的光，厚重了足足百倍。
  照在人身上，竟然有了重量。
  一些老道士口中嘶嘶地倒抽凉气。
  “这是……一百零八周天金阙镇魔大阵啊，人间并未曾得传。”
  “金阙……天门……”道修们死死盯着那些金阙天门，想要从中窥探到上界奥秘。
  与此同时，原本一直在耳边回荡的读书声，骤然提高，宛如轰鸣巨响，炸雷在旁，但众人却并不觉得惊讶，反而如清风拂面。
  “……定……善……恶……分……正……伪……”
  众人听到这话，微微动容，文修这一次，怎么比武修还莽？
  一国皇室，实力第一，其次，便是正名。
  名不正，则天下不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