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篇-6吻
作者:
一只肥椰 更新:2024-07-03 17:04 字数:4422
风控总监办公室,孙思齐饿得肚子叫了声,他看了眼电脑屏幕的时间,11:58分,二十分钟前发消息说让他等一会儿的人,到现在还没再给他回音。
孙思齐将电脑锁屏,往东南角处的办公室走。他没敲门,直接抬手推门而入。然后就看到陆宇坐在办公桌后,施宜正站在他身边,两人齐齐抬头看向他。
“工作还没结束?”孙思齐从施宜身上收回目光,人走向办公桌后面,站在了陆宇另一旁,“快云生物投资协议”他心里默读,眼睛盯着电脑屏幕,看word文档随着陆宇滑动鼠标而上下翻动,心里颇为惊讶,又侧眼看了下陆宇身旁的施宜,心道:这是让一个实习生草拟了协议?
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孙思齐试探问道:“这是谁写的?”
施宜刚欲张嘴回答,却被陆宇的声音拦住,“我让她写的”。
孙思齐眼睛又瞥了眼屏幕,看到旁边密密麻麻的备注,他内心更惊讶了:所以陆宇不光让一个实习生草拟了协议,还给她非常仔细地进行了批注?
难道刚刚迟迟不吃饭,也是在给这小实习生“传道授业”?
孙思齐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扫了眼,舌尖抵了抵后槽牙,手臂抱到胸前,眼神落到陆宇身上,看着他说“你也太卷了吧?你这么认真带实习生,我回去怎么给我实习生交代?”
陆宇没理他,起身去到水壶旁,倒了些水喝。
“赶快吃饭吧,我好饿”孙思齐抻了抻腰,看了眼陆宇背影后,眼神又瞟到了施宜身上。
施宜被孙思齐看好几眼,心里直发毛,所以她就想先走,“陆总监、孙总监,那我先走了?”
陆宇闻言终于抬头,“去哪?一起吃饭。”
孙思齐站在旁边,人都有些看呆。
施宜被迫止步,心里无奈地点了点头,眼睛下意识地看向孙思齐,两人目光一瞬间相接,随后又立刻错开。
正值午饭时间,餐厅人不少,他们三人在外面等了一会儿才排上。
陆宇让施宜坐在了自己里侧,他和孙思齐面对面坐着。
之后几年的南创投时光里,三个人有无数次像今天这样凑在一起吃饭,但唯一不同的是,这顿饭是氛围最安静和谐的一餐。
最起码表面是这样的。
孙思齐和陆宇如常地随意聊天,话题一大半都围绕着工作,施宜插不进去话,多数时间一个人默默吃饭。
而坐在对面的孙思齐则比较忙,他一边聊天,一边吃饭,一边看陆宇怎么照顾他身旁的小实习生。
什么单独给她点个甜品,给她夹菜,都不值一提,一顿饭眼神都不知道往旁边这人身上落了多少次。
答案近在眼前又呼之欲出。
孙思齐特别好奇,如果今天坐在陆宇对面的不是自己,而是别人,他还会这么肆无忌惮、不加遮掩吗?
孙思齐眼神再次瞥向施宜,看起来只是在埋头吃饭,内心呢?有没有意识到自己顶头上司有些“超过”的举动?
还是已经心安理得地在享受了呢?
施宜把鱼肉送进嘴里,鲜气立刻在她嘴里化开。
孙思齐每一次看向她,她心里都清楚,而她更清楚是——陆宇在对她做什么。
大概就在这两周,施宜察觉到某些微妙的东西。
虽然有时候陆宇批评她依然挺严厉,但是批评完以后,会花比以往更长的时间来指点她。也不知道是她听得仔细,还是对方讲得投入,但总之常常他们会越靠越近,那时会有隐隐约约的松木香传入她鼻尖。
有时候一讲,就讲到下班,就讲到要吃饭的时间,他会语气淡淡地说:“带你吃饭”,但是神色却又不容拒绝。其实,同事之间下班约个饭也挺正常,但如果对方每次都是精心挑选餐厅并提前约好位置,那就不一样了。餐厅越挑越远,餐后他开车送她回家的路程也越来越长。
还有就是周末时间他还是会“心安理得”地打扰实习生,但这次在对方接通电话后,他会先问一句“刚睡醒?”
以上种种施宜并不抗拒,但是今天这顿饭不一样,在有第三人在场的情况下,他依然没有收敛地表示着对她的亲昵。
施宜甚至认为他有故意的成分在。
对面的孙思齐会怎么想呢?怎么想她?
陆宇有没有考虑过这一点呢?考虑过对她释放暧昧信号时其余的同事会怎么看待她?
所以施宜有些生气。
餐后,三人各怀心思地回到了各自工位。
下午七点左右,施宜收拾好东西,关了电脑下班,又顺手把自己办公桌下的垃圾带走。她推开安全通道的门,刚把垃圾丢进垃圾桶里,就瞥到了楼梯上某人的身影。
陆宇见她背着包要下班,便说道“我送你?”
清冽又平静的声线在封闭的空间里被放大。
陆宇一步一步走下楼,就看到施宜往后撤了两步,“不用了,我不回家。”
“要去哪?”
他的话拦住了施宜要拉开门的手,两人之间有片刻的沉默。
施宜扭头,看他站在昏暗的灯光里,脸上的神色半明半暗,想起第一次见他时,他身上疏离冷峻的气质让施宜一度以为他会非常难以接近。但是现在他一步步向她走来,神态和语气与初见时没什么分别,只是施宜心里清楚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您这是…以领导的身份在关心下属吗?”
陆宇迈下最后一级台阶,两人之间离得更近了些,他听她的反问,微微挑了挑眉,这一点点的表情变化细微到可以忽略不计。
楼梯间里没空调,所以有些闷热,施宜觉得气氛令她不舒服,又迟迟等不到对方的任何回音。
所以她转回身去,握住门把手的手再次用力。
“不是”
陆宇简短回复。
声音在楼梯间里快速地回荡,又因为过于简短而立刻消失。
重重的防火门已经被施宜拉开了一些缝隙,外面的光线和冷气顺着钻了进来。
再也没有别的话了。
施宜想要继续用力拉门,只是指尖有别样的触感传来…
好冰,施宜被惊到下意识想要抽回手,对方察觉到后立刻加重了力气,但是依然只是握着她的指尖。
不是握住手掌,不是握住手腕,而是握住指尖。这行为好似有失分寸,又好似在苦守底线。
两人目光有短暂的碰触。
然后下一秒,施宜就甩开了他的手,用力拉开了防火门,快步离去。
时间轮转,夏末已至。
合同上定的实习期已接近尾声,其实从程序上来说延长实习期挺容易的,但从个人选择上来说做出决定并不容易。
吴尧琮已经延长了三个月,施宜心里还在犹豫。
今天是周五,施宜并没有去公司,原因是周一陆宇转发给了她一个邀请。陆宇投的某项目在纳斯达克上市,他受邀参加该公司的庆功宴,而同时他也把这个邀请函转给了施宜。
施宜打车往JY酒店赶。
自从那天下午两人在楼梯间一番尴尬后,陆宇就再也没开车接送过她。
施宜看着手机上的邀请函,诺大的酒店她一路问了两个服务生,才找到对应的宴会厅。
门口有项目公司的人,看到到施宜要往里进,就抬手拦住了她。
“您好,您是?”对方问道。
“…呃,我是南创投…”
话音还没落,对方就打断了她,“噢噢,陆总那边的人?”
“嗯,我是他…助理…”
实习生这种身份说出来属实有些尴尬,所以施宜还是勉勉强强给自己找了个相对合理的身份。
“好,那跟我走吧”
话至此,施宜才进了宴会厅。
厅里人已经不少,施宜四下打量时,被带到了角落里的某张餐桌旁。
“请坐”
一桌十人座,已经坐了七个人,除了施宜都是男性。等她落坐,立刻吸引不少目光,高个美女,腰细腿长,气质又好。
施宜仿佛并未察觉到那些失礼的凝视,只是把包放在腿上,手放在包上,眼神还在宴会厅里打量着。
人来人往间,却总见不到某人的身影。
有人凑上来和施宜搭讪,问她哪个部门的。
施宜摇摇头回复说,“我不是这家公司的”。
对方追着她打听,施宜应付着,心里有些烦躁。
等对方问到她今年多大时,施宜忍不住挂了脸,颇为不耐烦地叹了口气,眼神往门口一扫,终于看到了某人的身影。
她安了心,眼神一瞥,又注意到了身旁的烦人精。
“95年的…”
“95年,那你比我还大啊…”对方抖着腿,举止轻浮又躁动。
陆宇被带到主桌,和桌旁其余几位股东一一握手寒暄过后才落座。他四下望了眼,看到施宜正坐在宴会厅最后方的餐桌旁,以及又在被身旁的小男生缠着。
他收回目光。
宴会很快开始,亢奋的音乐,一轮又一轮的致辞,宴会氛围在狂欢和自我感动中轮转着。
快两个小时,施宜拒绝了周围了无数次的劝酒,但是实在架不住对方人实在太多,到底还是被连哄带骗的灌了两小盅白酒。
酒劲上来后,她特别难受,脑袋发晕,手支着额头。
偏偏这时候,她身旁的人还在往她酒杯里倒酒。
“这可是飞天茅台,两杯可喝不回本…”
陆宇找到她时看到的就是这副场景。
施宜手腕被握住时,整个人吓得抖了一下,抬头看是陆宇,才放了心。
对方一言不发,握着她手腕把她拉起身。
牵着她手腕,带她穿过一张张宴会桌,穿过一片片喝到忘情的人群。
施宜脑袋发晕,可是还是能清晰感受自己手腕上传来的温度。
她理智渐渐回笼,眼神落到自己手腕上:他在牵着她的手,且不论周围有多少人,最重要的是马上就要接近主桌。
他是疯了吗?
施宜立刻甩开他,陆宇回头深深地看她一眼。
两人表情都冷冰冰的,但是陆宇得比施宜再冷八度,眼神充满压迫感。
这一眼看完,比拿根绳子绑着她都好使。
“王总,麻烦给她加个座。”
施宜站在陆宇身后,听他说道。
然后在一桌都是公司重要股东,甚至连某些总监级高管都不够上桌的情况下,施宜这样一个小小实习生的座位被塞了进来。
施宜感觉自己快扛不住周围人打量的目光,这压根没比刚才的局面好受多少。
她凭什么坐在这里?周围人会怎么看她?又会怎么猜测他俩的关系?
施宜心里煎熬又焦虑,她想起身离开,而刚刚离开座位一毫米,桌下的手就被陆宇死死握住。
施宜看他神色如常在和对面的创始人交流,但桌下握住她手腕的力度却奇大无比。
施宜怕被发现,不敢大幅度挣扎,最后无奈放弃。
等宴席散去,一片狼藉。
两人坐在车里,各自拧着头看向两侧的窗外,无言良久。
“我给你道歉,把你一个人丢在后面了”陆宇先一步打破沉默。
“你不用道歉”施宜头也不回地说道,“被灌两杯酒也不是什么大事”。
陆宇沉默一会,再开口时声音已经褪去了上一句的温情,“被一桌男的灌酒,你觉得这不是事?”
“嗯”施宜头依旧看向窗外,听他语气严肃,将手臂抱到胸前,做抵抗姿势,“而且哪怕是再大的事,也是我的事,和你有关系吗?需要你来救我吗?”
话音落下,她就被人握住手臂,一把扯过。
她拧着眉毛回头看他,手臂还抱在胸前没松开,看这人冷着脸盯着她,心里只觉得更来气。
只是她完全没料到,下一秒,对方抬起手就掐住了她下巴,力度大到疼痛感立刻传到她大脑,挣脱的意识还来得及没形成,对方已经吻了上来…
嘴唇相碰的那一刻,施宜大脑一片空白…
他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