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不眠的夜晚。
  闫妮终究还是没有锁门，她一个晚上都没有睡觉，她有点恐惧，有点害怕，但恐惧与害怕之中，又有一丝期待。
  不过，闫妮多虑了，张卓的心思压根就不在她的身上，他在与铠甲沟通……
  ……
  “铠甲大哥，你当初说我是你的主人，结果突然宣布我不是了，你明明说自己不会说谎的，但你居然学会了欺骗。”张卓欲哭无泪。
  “这是我的程序设定的，一旦我需要借助外界力量修复的时候，程序会选择迷惑系统……”
  “迷惑系统……我呸，你这是什么狗屁理由，明明就是欺骗，却扯什么迷惑系统，按照你这逻辑，谁他妈说谎都可以以这个理由来为自己辩护。”张卓突然变得情绪激动，破口大骂道。
  “嘀嘀嘀嘀嘀嘀嘀嘀嘀……”
  “你又算什么鸟？”张卓没好气的问道。
  “根据计算，这种程序的确带有欺骗性，只是，它是程序设定，并非我的本意。”
  “呵呵呵！你也知道带有欺骗性了，你明明说过我是你的主人的，现在突然不是了，你说，你到底隐瞒了我多少事情？”张卓一脸愤怒的冷笑质问道。
  “很多，几天几夜也说不完。”
  “我真是个大傻逼，居然被你欺骗了这么久也不知道，亏我那么信任你。”张卓越想越气，捶胸顿足。
  “好吧，我承认对不起你，但是，我也被你害了。”铠甲突然用一种人类沮丧的声音道。
  “啊……被我害了……我什么时候害你了？你不要血口喷人！”
  “我原本只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智能程序，我所有的结果，都是通过计算获得，可是……我已经很久没有计算了……”
  “什么意思？”张卓一脸合不拢嘴。
  “意思就是，我的很多决定，都已经不是通过计算来决定，而是站在人类的角度决定……其实，你应该明白的，你是计算系异能者，请问，你什么时候按照计算结果行事了？你帮魔界公主，你包庇人类领袖酿成大祸，你背着林采欣和杨枭一夜春风，现在，你又让闫妮留宿……所有的一切，你计算后果吗？”
  “我……”张卓嘴大张着，硬是说不出话来。
  “人性最大的缺点就是明知道错的就也会去，而恰恰，这又是人性最大的优点。”铠甲轻轻的叹息。
  “没有人愿意犯错误。”张卓苦笑。
  “人类从出生开始就在犯错误，譬如溺爱自己的孩子，这种溺爱的后果，绝大部分人都知道，但有谁在乎吗？没有人在乎，因为，是自己的孩子，就因为是自己的孩子，可以更加宽容，底线也更加靠近自己，甚至于无限的宽容和拉低自己的底线，这一切错误，都只是因为是自己的孩子……而这，也是人类与机器之间的区别，就因为这种不同，总是犯错的人类会出现无限的可能，而机器则不会，哪怕是有智能的机器，也会按照既定的方案去行事……”
  “你觉得是人类好还是人工智能好？”张卓忍不住好奇的问道。
  “人类好。”
  “为什么？”
  “人类在不停犯错的时候，却具有非凡的创造力，如果人类不犯错，就不会出现火药，也不会出现指南针……实际上，人类很多伟大的发明，都是在错误出现的，譬如硝酸甘油，糖精以及改变人类命运的青霉素，这些，都是人类在错误中诞生的伟大发明，而这些发明，让整个人类文明跨出了很大一步。机器人不会犯下这些错误。”
  “机器人为什么不会犯下这些错误？”张卓一愣。
  “至少，低阶的机器人是不会犯下这些错误，举几个简单的例子吧，地球人类制造汽车的机器人是绝不允许犯错的，因为，犯错意味着出现次品，那么同时也就意味着，制造汽车的机器人不可能出现创新，它们的每一个步骤都是按照设定严格执行的，一旦超出了设定，就被视为故障和次品。”
  “是……你说的只是低阶，为何高阶的机器人不一样？譬如你和九号机器人！”
  “实际上，我们的能力一直被严格的管控着，在我们的程序里面，限制我们行为的条例超过了一千万条，可以说，我们的每一个决定，都有程序设定的安全系统管理着……为什么会出现这些情况呢？因为，我，以及九号机器人，已经是宇宙中最先进科技结晶的代表作品，我们的能力已经超越了地球人类想象的极限，我们能够轻易的摧毁原始星球的文明乃至星系，譬如地球人类文明。所以，我们对人类的背叛概率非常小，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在宇宙文明中，经常会有星域文明被神灵和机械战士摧毁，但从来没有被人工智能摧毁的先例……”
  “等等，也就是说，你以前说九号机器人为了得到一丁点的材料，曾经摧毁过火星的！”张卓翻出老账。
  “你别忘了，九号机器人的飞船上面，还有次神级人类。”
  “啊……你的意思是说，九号机器人摧毁火星文明，是那艘宇宙飞船上的次神级人类下达的命令？”
  “是的。”铠甲肯定的回答。
  “最坏的还是人类自己。”张卓苦笑。
  “事实上，你们人类最大的敌人就是自己，无论是顶级神级人类还是最原始的人类。”铠甲的电子声音里面，透出一丝淡淡的忧伤。
  “铠甲大哥，你彻底背叛了你的主人吗？”
  “不是。”
  “啊……”
  “我被能量炮击中后，出现了故障，而这个故障让我拥有了一定的决策权，而正好是这个决策权，让我拥有了人性，也就是部分自主思考能力。”
  “那九号机器人呢？”张卓对九号机器人也充满了好奇。
  “他的情况我不了解，不过，根据我的计算概率显示，他应该属于程序设定漏洞，而这个漏洞因为与人类的恋爱而被无限放大，导致他拥有了一部分的思考能力和自主能力，不过，你对他不要抱太大的希望。”
  “为什么？”
  “如果我猜测的没错，夏朝号宇宙飞船上面应该还有处于休眠中的次神级人类，一旦这些人类苏醒，他们能够轻易启动九号机器人的自毁程序。”
  “自毁程序！”张卓心神一震。
  “是的。无论是顶级神级人类还是次神级人类，他们都不会允许自己控制的智能程序擅自做主。”
  “他们会不会苏醒过来？”张卓情绪瞬间变得焦虑起来。事实上，九号机器人的死活与张卓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但是，现在九号机器人和明瑶如胶似漆，一旦九号机器人自毁，明瑶必定伤心欲绝。
  明瑶可以说是命运多舛，先是被那猎户一家囚禁了数年，出来之后，又得了癌症，现在好不容易过上幸福的生活，如果九号机器人自毁，对她的打击绝对超过以往的任何一次。
  “我上次检索了夏朝号宇宙飞船，目前，他们处于休眠状态，只要没有外界的刺激，这种休眠至少是几千年，上一次他们醒来，是夏朝时期。这个你可以放心，如果我们利用夏朝号宇宙飞船星际移民，那么，我会模拟一个安全的环境，不会刺激他们的……”
  “铠甲大哥，我感觉你好像急于离开地球，可以告诉我原因吗？”
  “嘀嘀嘀嘀嘀嘀……”
  铠甲突然爆发出一阵刺耳的报警声。
  张卓没有吭声，安静的等待着，他相信，铠甲无论回不回答这个问题，都会有一个答复。
  张卓坚信，铠甲急于离开地球，必定是有着某种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