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点心惊，打量着唐子骞：“你怀疑jack？”
  “叶明说jack有事在瞒他。不是jack有问题就是他有问题，那一个留在外面，一个被会长盯着，最不坏事。”
  邬小唯微微吸气：“可你之前不是说会长可能也……”
  “从刚才的反应看，会长应该什么都不知道。”唐子骞啧嘴，“走一步看一步吧。这样分开，就算会长也有问题，也不妨碍咱们俩在副本里找线索，总会有进展的。”
  邬小唯突然感觉有点惊奇。
  以前她只觉得唐子骞这人吧……正值、热血、能打，现在才发现腹黑起来他也颇有一套。
  「系统提示」：玩家【叶明】已退出副本。
  「系统提示」：玩家【司妍】已退出副本。
  两条提示先后弹出，邬小唯思量道：“会长走得这么快，看来是真没和jack串通什么。”跟着又说，“我们也走吧？”
  “不急。”唐子骞睃了眼房门的方向，“等等看，看jack会不会来敲门。”
  确实颇有一套。
  邬小唯不再催促，饶有兴味地等了起来。过了七八分钟，房门果然被敲响了。
  “笃笃。”响了两声，唐子骞一哂，前去开门。门外可想而知正是jack，jack抬眼看了看他，目光又投进房间看了看邬小唯，心平气和：“还不走？”
  “哦，你先走吧。”唐子骞气定神闲，“刚才聊的时候脑子乱，我也没想清楚。后来想了想，这个副本也不用浪费不用啊，你们仨退出去各干各的，我和小唯继续观察这个副本就是了，和重新进来也没什么差别嘛。”
  “你们留下？”一闪而过间，jack眼底微微地颤了那么一下，但很快平复下来。
  他只问：“阿妍知道么？”
  “正要跟她说，就看她已经退出了。你出去的时候帮我们说一声吧，不然我自己发消息也行。”唐子骞道。
  jack张了张口，但没说出什么来，在门口略微僵了那么三秒，退开两步，转身下楼：“那我也先走了。”
  不知道为什么，邬小唯听着他们的对话，心里有点怵得慌。无法预知的发展让她不安，再加上中间还有个系统搅合，她很怕闹得无法收场。
  “……jack？”将心一横，她叫了一声。
  刚走到楼梯口的jack脚下顿住，转回头，邬小唯冲到门口，看着他道：“我听说……我听说你们旧世代玩家一起经历过挺多事情的。尤其是你和会长、还有昏迷中的那位会长？”
  jack顿住脚，“嗯”了一声。
  “那……”邬小唯不太知道怎么表述。她不敢说得太直，毕竟对方是顶级大佬，战力比唐子骞都高。
  谨慎地措辞了一下，她说：“那有什么事……大家及时沟通啊！都一起经历过那么多了，有什么是说不开的？再说，咱们不能让那个混蛋系统看笑话对吧？”
  jack没什么反应，没回头，也没接着往前走。邬小唯咬咬牙，继续说下去：“再说这就是个游戏……虽然是个一言不合就死人的游戏吧，也还是游戏。游戏那就是个快意恩仇的地方，啥都随心干了，到了现实世界还能一笑泯恩仇。”
  “但……那个……同理……”沉默之中，她难免有点虚得慌，声音越来越低，“要是游戏内的误会不说清楚，出了游戏可就变成现实世界的问题了。你看网上那些社会新闻，因为游戏里那些没捋清楚的事，翻脸的、绝交的，甚至杀人的，啥奇葩结果没有啊？”
  “咳。”唐子骞咳嗽一声，及时着补，“当然了，以咱的关系肯定没这些问题哈。你和会长的关系更不会。”
  “说完了？”jack淡声发问。
  邬小唯心头一慌，立刻点头：“说说说……说完了！”
  jack提步下楼。应该是一边下楼一边按下了退出游戏，一个白色光圈很快将他扩住，又慢慢往中间缩小，直至人和光圈一起消失无踪。
  邬小唯真的很怕他突然放个大招，见他离开才松了口气。目光一低，这才发现唐子骞背在身后的手里已悄无声息地团了个火球，随时准备迎战的样子。
  是以他也因为jack的离开松了口气，视线斜斜地睨向邬小唯：“怎么突然叨逼叨，你不怕打草惊蛇啊？”
  “怕肯定是怕呗。”邬小唯嘴角轻扯，“但如果要翻脸，早晚都得翻，早点晚点也没啥大差别。虽然现在咱俩在副本里没帮手不一定打得过，但这副本能随时退不是吗！”
  “那也没必要啊。”唐子骞摇头。
  邬小唯轻声：“我就是不甘心。”
  唐子骞侧首看她，她眼含忿忿：“那破系统，天天不是考验人性就是开嘲讽，对咱们那么看不上眼，我生气！”
  她觉得人类也没那么不堪。或者，她至少相信身边这帮能和她和平相处的人类，都还是大致意义上的“好人”。
  系统越diss他们，她心里就越拧巴，总想证明大家也没那么糟糕。
  “jack要是不搭理你这茬呢？”唐子骞一脸好笑地问她。
  “……那就不搭理呗。”邬小唯轻声叹息，“人性本来就复杂，他能想通挺好的，想不通我也该干啥干啥。”
  “嘿。”唐子骞咂嘴，“你是怎么把矫情和豁达糅合得这么浑然天成的？”
  邬小唯：“……”
  他嘲讽她，她记仇了。
  第82章 最后的篇章（10）
  当天晚上, 邬小唯就发现唐子骞开始失眠了。在这个游戏里想失眠并不太容易，很多时候她躺下的时候都不太有睡意，但稍微静下心就会迅速睡着，大概是这方面的系统设定做得比较简单的缘故。想要失眠, 就得心情极度复杂。
  所以可见唐子骞白日里虽然风轻云淡, 心里却并不轻松。
  邬小唯同样也睡不着。副本过不过得去都不是大事, 过不去大不了以后再刷。就算现在已经和系统翻脸了，过不去也大不了就是以后一边和系统斗智斗勇一边刷。
  让人心慌的，是jack现在的问题。单论实力来说, jack是绝对强者，唐子骞都要往后排一排。最顶级玩家又只有旧世代的八个人，先前还都认识，现在其中一个出了问题……另外七个怎么站队也不清楚。
  一不小心, 可能就是一场恶战！
  不知不觉，夜色已很深了。半开的窗户中透出零星的蝉鸣，邬小唯听到唐子骞又翻了个身, 就用胳膊肘碰了碰他：“还没睡着？”
  “……你也没睡？”唐子骞有点意外。和他烦躁得翻来覆去不同，邬小唯一直平躺着, 一点动静都没有, 他还以为她早就睡着了。
  “没睡。”邬小唯叹气，索性坐起来，“要不咱先找点事干？累了再睡吧。”
  这个游戏里吃吃喝喝不是必须的, 睡觉倒依旧需要。但熬夜失眠并不会对玩家属性有什么影响, 累了再睡也是可以的。
  “行。”唐子骞也坐起身, 下床踩上拖鞋。副本里现在没有其他人了，他们连衣服都懒得换，过上睡袍就出了房间, 不约而同地往jack的房间走。
  jack的房间并不大，作为次卧，面积只有三楼主卧的三分之二，没有衣帽间，但也有浴室和卫生间。
  邬小唯在卧室里转悠着，时不时地翻翻柜子查查抽屉，主要的注意力都放在化妆品护肤品上。唐子骞则去了浴室，过了大约五分钟，邬小唯听到他喊：“小唯？”
  “嗯？”她赶紧放下手里的瓶子走过去，一眼看到唐子骞正在洗脸台前躬着身，凑在镜子前不知在看什么。
  “怎么了？”她走近查看，唐子骞先指了指旁边的垃圾桶，“你看那个。”
  “什么？”邬小唯迟疑着看过去，就见里面有一堆被按扁的胶囊皮，从颜色判断，应该是伊丽莎白雅顿的银胶。
  这个银胶主打的是美白效果，邬小唯使用的时间不太长，没有明显看到皮肤变白，但也不得不承认去暗沉和平衡肤色的效果非常不错。而肤色一旦平衡了，就算不够白也会显得整体气色还不错，所以对这个胶囊，她总体还是很喜欢的。
  “这应该是jack用的？怎么了？”她道。
  “jack常年戴着面具，美白？”唐子骞嗤笑。
  邬小唯对这个说法却不认同：“别人看不见也可以好好打理自己呀，这不是挺好？”
  唐子骞的目光淡淡划过垃圾桶：“这么多积在一起，拿它洗澡啊？”
  这话倒让邬小唯一愣。
  这个副本里，是会正常产生垃圾的。别墅院外的墙边有个大垃圾桶，他们把垃圾扔进去，每天夜里系统会给刷新掉，避免垃圾堆积。
  但这个垃圾桶里，少说也有几十个银胶的胶囊皮——要么是jack除了胶囊皮以外再也没别的垃圾出现，所以没急着把垃圾清掉；要么这些都是昨天一口气用掉的，所以全都放在一起。
  前者的可能性实在不大。日常生活中谁没点零零散散的垃圾啊？就算只是洗手池边使用率比较低的垃圾桶，也总会有点纸巾、亦或护肤品的包装纸吧？
  唐子骞的手指又在镜子下方的边缘处敲了敲：“你再看这个。”
  邬小唯凑到近处，刚开始什么也没看见，离得很近了，才注意到边缘处有那么一小条淡到微不可寻的脏痕。
  这痕迹雾蒙蒙的，应该粉尘飘起来扑在上面形成的。又因在边缘处没有被注意到，所以也没被擦掉，就这么留在了那里。
  邬小唯用手指蹭了一点，有些许珠光，光亮还挺明显，肯定不是散粉里的，大概率出自高光或者眼影。
  “你总不会觉得jack戴着面具还要化妆吧。”唐子骞轻笑。
  这肯定不是了。倒不是说戴着面具就不能化妆满足自己，而是太容易在面具摩擦之间花一脸很不舒服。这岛上又热，戴着面具只会更闷，她这几天都能不化就不化，jack没必要那么早罪受。
  邬小唯心里略微有了那么点猜测，但没直接说，只问唐子骞：“你觉得是怎么回事？”
  “瞎推测哈。”唐子骞吁了口气，“那个花瓶变化的条件很简单，就是通过保护环境的行为变化的。你每天晚上卸妆都很注意，不让亮片之类的东西直接进入下水道，它就一点点变红了。直到昨天——”
  他一睇垃圾桶：“jack出于某种目的，把大量化妆品护肤品直接倒进了水池，导致瓶子上的变色减退，多日来的努力付诸东流。”
  邬小唯点了点头。这跟她想得基本没差别，只是她不明白：“到底是什么目的呢？”
  “这个我也不知道了。”
  “还有，眼影高光就算了，留下这么一点痕迹就当他是自己也没注意到。”她蹲到垃圾桶边，捡出一片胶囊皮，“这个你不觉得太明显了吗？谁也不会一口气用这么多胶囊，也太容易暴露了。”
  这么容易暴露的事情，如果是她，至少会尽快把胶囊皮扔掉呀！入夜系统一刷新就什么都没有了多安全？如果没有这些明显反常的胶囊皮放在这儿，那点珠光的痕迹他们也未必当回事。
  “要不要先搞清楚这事儿？”邬小唯询问道，唐子骞想了想，摇头：“还是先摸索这个副本，我们验证一下刚才的猜测有没有错。如果没错，就等珊瑚瓶完全变红再看会不会发生什么。”
  “也好。”邬小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问，“那要不要先跟会长说一声？”
  唐子骞沉吟了一下：“出去再说吧。”
  “jack可能有问题”这件事太大了，尤其对司妍来说，肯定晴天霹雳。这么大的事情，发个消息说实在不合适，还是出去之后面对面地谈一下好。
  这样过了三天，他们就基本确定了自己的猜测——珊瑚瓶的变化确实是和保护环境有关的，只要卸妆时注意别将亮片流入水中，第二天珊瑚瓶就能有条不紊地变红一点。
  他们也反向验证了一次，将一些眼影粉直接倒进水池冲走，早上起来一看，果然红色又有减退。
  这样按部就班地走下去，大概再过个……呃，一两个月？珊瑚瓶应该就能完全变红了。
  好像有那么点慢……
  第四天，倒是司妍先发了条消息来。
  「司妍」：我发现让珊瑚瓶迅速变红的方法了。
  「唐子骞」：什么？
  「司妍」：二楼的库房里有个防晒，雅漾小金刚plus，橙色的瓶子，你们去找一下。之后再做防晒就用这个，瓶子能直接变红差不多五分之一。
  “五分之一？！”邬小唯诧异脸。
  要知道，之前那样认认真真保护环境从我做起的卸妆方法，每天也就增加一颗豆子大小的红色。直接完成五分之一的进度太惊人了。
  唐子骞锁着眉回复：“原因呢？”
  「司妍」：海洋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