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求
作者:林鹿呦呦      更新:2021-01-14 17:49      字数:3732
  好疼……
  大脑几乎要爆裂, 谢冰牙齿紧紧咬着下唇,直至将唇都咬破,血液流进口腔, 一片铁锈味。
  疼……
  她死死拽着南宫无寐的胸口,几乎要掐破他衣领。
  蓝色冥蝶秉性阴森可怖, 吞噬活人,再次之前已经蚕食了她的大脑和眼球,适才被银蝶吓得屁滚尿流,激发了凶性,在死前疯狂脑中肆虐……
  若非她早已筑基, 身体虽说类似凡人,却与寻常凡人不同, 恐怕早就像是那些重病身死的凡人一样,成了泡椒脑花的材料,当即毙命了!
  饶是如此,这种恐怖的酷刑也不是凭借意志力就能撑下去的,她疼的眼泪直飙。
  真实的哭了。
  与此同时,涓涓的血迹混着泪水,从眼眶里流下来,濡湿了紧闭着眼睛的脸庞。
  谢冰连连倒抽凉气,几乎喘不过气来。
  “嘶……”
  谢冰在南宫无寐怀中疼的要爆炸, 手指死死拽着他的衣领……
  用力过猛。
  “滋啦——”
  生生拽破了!
  逼仄的牢房里, 身形难以展开,南宫无寐与冥寒蝶招招是杀意,到处是过招产生的爆裂光芒。
  南宫无寐揽着谢冰, 身形急掠, 骤然间觉着胸口凉飕飕的。
  一低头, 看着自己被撕裂,露出来一片肌理的衣襟:“……”
  谢冰苍白的脸上眉头紧皱,无意识地犹自攀着南宫无寐的胸口,又是狠狠一抓!
  谢冰的指甲不长,修剪的干干净净,根根分明,小葱一样。
  然而因为疼痛,这般使力,硬生生地抓出来红痕。
  一道红彤彤的红痕,赫然出现。
  谢冰脸上都是血迹,手指收紧,一眨眼,又是整整齐齐的几条红印。
  南宫无寐倒抽一口冷气:“??”
  他咬牙道:“谢冰!”
  昏昏沉沉的疼痛中,谢冰:?
  她总算是找到自己的神智,她竭力让自己从疼痛中超脱出来,指尖便触碰到血淋淋的红痕。
  她挠的?
  谢冰骤然惊醒,不知道何时竟然疼的失了心智,刚才她明明摸到了大师兄的胸肌……
  太可惜了,大好的胸肌,竟然被她挠破了。
  眼前仍然是一片黑暗。
  这冥蝶吞大脑着实太疼了,疼到自己都丧失了警惕心。
  心头一凛,谢冰神智清醒,一手抓着没有被撕破的胸口黑衣,一手仍然死死抓着幻化成的冰霜灵剑。
  虽然眼睛看不到,然而她的神识依旧在,感觉到飞过来的杀意便挥剑出去。
  南宫无寐低头看她,剑尖这次对外了。
  就在刚才,他差一点便被谢冰骤然幻化出的冰霜灵剑捅个结结实实。
  “收剑。”
  谢冰饶是在南宫无寐怀中,却依旧死死抓着剑,闻言心头冷笑。
  收剑?
  她不可能收剑。
  冰霜灵剑是她的倚仗,南宫无寐巴巴地赶过来救她?
  怎么可能。
  她谁都不会信。
  有力的胳膊圈紧了谢冰,她瘦的过分,脸上糊着血,有些狼狈,神情却依旧是戒备的,他说了让她收剑,却依旧执拗地抓紧了剑。
  他低低笑了笑,胸腔微震。
  谢冰耳廓蹭过南宫无寐的裸露的胸口,骤然一慌乱,南宫无寐不会还要她赔衣服钱吧?
  她没钱!
  她慌乱开口:“在山谷里冥寒蝶不敢跟你作对,只能打落牙齿活血吞,他为人奸诈,诱骗你下了千米之下的囚房阵法,魔尊大人一向聪明,怎么被骗了!”
  这下,两个人说不定都得折在这里。
  南宫无寐平静地道:“我知道。”
  “你知道?你知道还敢下只身地下牢房?”
  谢冰震惊了。
  “靠他,杀不了我。”
  他的话语里,都是森寒的自信。
  谢冰:……
  她忽然想到,南宫无寐甚少出现只身一人的情况,这次自己变身入冥修老巢,倒像是匆匆忙忙赶过来的。
  难道真的是……为了救她?
  谢冰转念一想,心底呸呸两声:
  ——怎么可能?说了不可能,就是不可能。
  ……
  谢冰总算是沉默下来,南宫无寐左手圈紧了她,右手黑剑出招。
  千米之下的囚房布下幽都阵法,硬生生地将南宫无寐的功法压制了五成,谢冰单人战斗力极为彪悍,偏偏又目盲看不到。
  客场作战,打的有些艰难。
  冥寒蝶也不过好。
  自打他迈入地底囚房的那一刻,刚刚大放厥词要留下魔尊,刹那间心神俱裂,灵魂疯狂的颤抖。
  唇角都淌出来鲜血,“扑哧”“扑哧”吐了好几口!
  他吞下血水跟南宫无寐过招,眨眼已经过了百招。
  清瘦的少年脸庞上都是狠意:“谢冰,我的本命蝶蛊呢?”
  就在刚才的那一刹那,神魂巨震,被吞噬感几乎将他蚕食!
  这种感觉……
  只有他吞噬生人魂魄血肉的道理,从未出现过被别人吞噬的可能!
  厮杀的间隙里,冥寒蝶森冷地看向南宫无寐怀中的少女:
  她已然盲了,鲜血滴落到她的衣裙上,脸色苍白,却丝毫不见颓废。
  被谢冰反吃了冥蝶蛊?
  ……怎么可能?
  只有冥蝶吃人的道理,哪有人吃冥蝶的可能?
  这就像是他被一头猪吃了一样荒谬可笑!
  谢冰目盲,笑意苍白却清晰:“我怎么知道?兴许是嫌弃我不好吃,自己飞走了。”
  装傻。
  冥主是日后冥界的尊主,日后的大boss级反派人物,那蝶蛊是冥主的本命蝶蛊,谢冰区区一个出窍期修士,竟然将冥主的本命蝶蛊反吃了,已然是不可思议。
  南宫无寐今日跟她站在一个立场,转日便是与冥主亲如兄弟,她不敢信他。
  自己若是高调过头,殷倦之转头便能将自己掐死在太虚派。
  谢冰想的明白:抵死不认。
  ……然而,不认也没用。
  在场的都是聪明人。
  南宫无寐眸光落在她脸上,眼眸深了深:
  冥修炼的是魂魄,若论魂魄种蛊之道,在整个修仙界也不逞多让,更何况是冥都皇室,这本命蝶蛊岂是正派修士能抗衡的?
  “谢冰,你不还我蝶蛊也罢,将我的一片魂魄还回来,我保你不死。”
  谢冰:“……”
  都吧唧吧唧吞到银蝶肚子里去了,怎么还?
  再者,谁敢信冥寒蝶!
  南宫无寐的黑雾魔气直接贯穿了冥寒蝶的胳膊,他懒懒看向冥寒蝶:“你以为,你能留下我?”
  “小辈而已,还敢猖狂?”
  冥寒蝶脸上一丝笑意也无,那隐含羞涩的稚气消失不见,眸子里闪过一丝沧桑与阴毒。
  他低吟默念,眨眼间,那胳膊竟然生生地治愈!
  这在正道中,基本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魔尊大人,你执意跟我作对,那就对不住了。”
  黑黝黝的牢房墙壁上,骤然出现无数繁复的花纹,光芒大量!
  幽都极为神秘,饶是经过千年的打压,笼罩在迷雾中的幽都依旧让人不容小觑。这千米之下能将南宫无寐修文压制的阵法,终于发挥出巨大而可怕的威力。
  南宫无寐没说话,只唇角噙着丝冷笑。
  “你不是第一个想要我死的人,然而至今,我还好好的活着。”
  黑靴站得很稳,银色暗纹闪着冷凝的森冷,南宫无寐手中,漆黑到浓郁的可怕魔气如同泰山压顶,凛冽凌厉的杀意直接向着冥寒蝶罩了过去!
  冥寒蝶抬了抬手,无数的冥修直接杀上来!
  这是打算将南宫无寐彻底留下来!
  少年的脸上,俱是狰狞的笑,周遭阵法上凝聚出无数哀嚎死气,汇成浓雾向着他指尖收拢而来!
  白皙的脸上,梨涡浅淡:“我虽然打不过你,可你修为被压了一半,我有无数肉鼎为祭品,你又能撑到何时?”
  他笑得有些羞涩,“不知道魔尊大人的魂魄,吃着味道怎么样?”
  那一刹那,谢冰分明听到耳边传来无数生人的哀嚎与惨叫。
  她眉头一跳,这是以活人做阵法!
  妈的。
  死变态欠收拾。
  欠揍!
  谢冰横下心来,掏出来小黄书便翻开。
  南宫无寐冷声道:“你看不到,出招都是徒劳的。”
  谢冰咬牙道:“没听过一句话吗?——乱拳打死老师傅!”
  眼瞎了不耽误出招,谢冰看不到,出招的速度竟然更快了些
  ——不用担心这招会不会被人躲不过去,只管出招!出招!出招!
  “缴除武器”,“霜化诀”,“菊花残剑意”,一个接一个,不要钱地往外出招!
  她本来就没安着能命中的心。
  一顿操作猛于虎,招招杀意掀翻天!
  “砰砰砰!”
  谢冰窝在南宫无寐的怀中,只管乱七八糟地发射大招。
  谢冰的攻击力极为可怖,竟然活生生将牢房劈的兵荒马乱,倒下不少冥修。
  出招久了,两个人身形移动,竟然打出来些默契。
  南宫无寐饶有趣味地揽着她,哪里需要打哪里。
  指哪儿打哪。
  到了后期,谢冰:???
  她算是明白了,她不过是南宫无寐手中一个没有感情的出招机器!
  冥寒蝶的脸色越来越可怕,上百名冥修,竟然不能阻挡战力受损的魔尊!
  直至能站着的只有冥寒蝶一人,南宫无寐顿觉索然无味。
  有力的手指一张,银色丝线骤然锁住了冥寒蝶的喉咙!
  魔阴玄灵缚!
  银色的丝线死死勒着冥寒蝶喉咙,刹那间皮肉割裂,沁出来红色的血迹,蜿蜒流下。
  再有一息,便头身分离!
  冥寒蝶身体一僵,不敢动缠。
  少年的手指摸了摸自己脖颈处涓涓鲜血,眸中杀意尽数敛去,脸上浮现出一丝少年意气的天真:
  “魔尊大人,你若是真的杀了我,你知道后果的。”
  南宫无寐懒懒扯了扯银色丝线,又收紧一分,将冥寒蝶拉扯的一个踉跄:“太吵了。”
  冥寒蝶闭嘴。
  少年容貌素雅,眼眸澄澈,可怜巴巴地看向谢冰:“谢冰,我们是朋友,你不能杀我。”
  身形瘦弱,腰脊纤细,他薄唇紧抿,隐带着些楚楚动人的哀求。
  我见犹怜,梨花带雨,就像是他们初见的模样。
  ……
  谢冰犹自一手握着剑,眼睛紧紧闭着,残留着血痕。
  她侧了侧头,听了听动静,视线茫茫然落在蝶公子身上一瞬。
  刹那间,遍布死尸的地牢里,寂静无声。
  冥寒蝶凑近一些,哀哀道:
  “蝶公子吞噬了我,但是我还在……我是袁狗蛋啊……”
  “你还记得吗?你一连便要包我十日,我们这几日日日夜夜在一起,我说了一定让你满意……你还让我把衣服穿好……”
  “你真的忘了这些吗?我们是朋友,你忍心杀朋友吗?”
  他隐带着一丝抽泣: “我还没死……你救救我,救救我好不好?”
  她闭着眼睛,血色下,神色动摇了。
  冥寒蝶的唇角,隐约勾起一丝阴寒的笑。
  女人……
  总是那种心软而废物的东西,只配用来饲养他的蝶蛊。
  谢冰推了推南宫无寐,想要挣脱他的钳制,“放我下来。”
  南宫无寐没松手。
  神色彻底冷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