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作者:清风摇雨      更新:2021-01-14 04:17      字数:2057
  苏提贞回宫后并未有人主动相告发生了何事,直至她前去凤赏宫请安,才惊闻昨天的来龙去脉。
  慕氏有了三个月身孕,起先月信未准时来,她算着日子便怀疑是有了,但日子太浅,并未找太医请脉,只是打心里希望是真的,毕竟她很喜欢孩子,生了苏慎司后便一直想要再生一个,但总不如意。
  如今已经三十八岁,若是真的又有,于她而言这份喜悦是难以言表的。
  为了不闹笑话,她并未告诉苏清修,不过随着日子见长,孕早期的一些反应让她心里更加确信几分。
  后来青冥草、苏清修夜半相会婉妃、刺绘果之事逐渐彻底拦住了她想说出的念头。
  再后来请太医确认了自己怀有身孕的事实,与此同时也知道了是李启荣命人下的青冥草。
  从满怀期待到烟消云散,不过短短些许时间,于她而言,却像是过了几十年那么漫长。
  一直以来所有的美梦都破碎了,皆拜他所赐。
  慕氏想用这个孩子给婉妃一个可能翻不了身的痛击,一个谋害皇后谋害皇家子嗣的妃子会有什么结果?她生下的皇子岂会不受牵连?若婉妃被带到宗人府审讯,在慕家及拥护太子的大臣监督下,此事绝不会轻易了结,兴许还能让苏清修对婉妃有新一层的认识。
  昨日故意让人放出消息给随云宫,本以为以婉妃的行事作风定要仔细筹划,岂料一向淡定的她如惊弓之鸟吃下了这个诱饵。
  慕氏想到了所有婉妃会下手的方式,也做好了准备,明明发现晚膳汤中掺有滑胎药,她一丝没犹豫喝下了,且让人关闭了凤赏宫的宫门,不准任何人进出,成功抓住了行事的细作,是一位帮厨的侍女所为。
  只有抓到下手之人才能通告宗人府彻查,然而苏清修把路给切断了。
  好在昨晚苏慎司在凤赏宫陪慕氏用膳,在苏清修审讯帮厨侍女之前,他已经审讯出了结果。
  也恰恰因为这一点,苏清修没能帮婉妃洗脱嫌疑。
  可那又怎样?
  最后他还是以家丑不可外扬这样的说辞只罚了婉妃禁足三个月。
  任谁都能看出他在极力护婉妃,毕竟想当初张答应谋害尹贵人肚子里的孩子,可是被发落到了冷宫。
  那会子他怎么不说家丑不可外扬?
  同样的事件处理的结果完全不同。
  望着床榻上的慕氏面无血色憔悴不堪,苏提贞心里钝痛不已,眼圈跟着红了起来。
  “那位帮厨侍女可还活着?”
  慕氏回道:“昨天夜里已被你父皇处死了,太子审讯的时候她也是嘴硬的很,死活不肯承认背后有人指使,只说是自己所为。后来太子威胁又用了刑,这才给问出来的。”
  等于是死无对证了。
  苏提贞轻轻握住她的手,“母后好好养身子,这一仗不是几日便可决出胜负的。”
  “母后何尝不知,只是想到太子当前的局势,便无法安心。”慕氏眼中盈泪,“你父皇怕是已经知晓我们对其防范了,毕竟都过去这么些日子了,母后与太子身子依旧无恙,加上昨个儿这事没成,不知道此后他又想怎么对付我们?还有你,虽说是公主,你父皇目前还没有对你下手,但以后也难说。”
  苏提贞强颜欢笑,“现在的形势的确不容乐观,但正因为如此,我们更要打起精神来,找准机会拆了父皇费尽心血为苏慎言铺的路才是目的。”
  慕氏的眼底多了一层雾气,哽咽道:“昨晚太子在泰宁殿门外跪了一晚,你父皇到天亮都未开门见他。母后知道太子不是傻,而是在终结他不舍得的这段父子情。自从这些事情发生以来,他像是以极快的速度长大了,如变了个人,母后再没见太子笑过了,他也不过才十六岁。”
  苏提贞缄默,与慕氏如此静静待了一会儿。
  从凤赏宫出来,林嬷嬷扶着她立刻前往了东昌宫。
  苏慎司正在昏睡中,他的气色很差,面呈青白,嘴唇发紫。
  她替他掖好被子,让太监侍女好好照顾,朝倾云宫而归。
  “公主,这是谢将军让人悄悄送来的帖子。”
  刚换好衣服的苏提贞伸手接过,帖子里面写着他自重阳节后便一直在家闭门思过,想在初十这天当面致歉。地点是京都城郊的一家饭馆,名为春华店的地方。
  “公主可见他?”
  “不见岂不是太不给他面子了?”苏提贞将帖子递给林嬷嬷,“做不成夫妻,朋友未尝不可,若再能为我所用,自然是最好不过了。尽管这一点很难,但万事皆有可能,未来谁又说的准?”
  虽然他的性子着实不好相处,但静安寺救了他一命,总会和气一些的吧。
  “谢家不正是追随太子殿下的人么?”
  “非也。”
  林嬷嬷咋舌,“连谢家也……”
  “圣上天威,他们是真的支持苏慎言还是为了自保,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奴婢这就叫紫屏去回话给送帖子的人。”
  苏提贞重新看了一遍手中的帖子,上面的字迹遒劲阳刚,很有辨识度,是谢怜亲笔所写。
  他的笔迹与面容呈反差,回想起曾经与他打交道的种种,有些话仿若昨日言犹在耳。
  “听闻公主府里进了不少俊俏的小公子,每日陪着公主吃喝玩乐,这驸马都尉可真是份苦差事,日子相当的不好过啊。”
  “公主身边这位难道就是府上的门客之一?看来传闻有误,长得跟丑八怪一样,是靠什么入公主眼的?才学么?还是会卖笑讨欢心?”
  “长公主,末将说话的时候您能不能专心听?不要东瞟西看,免得把那些侍卫给吓坏了,毕竟不是谁都想进您的府里与其他人争宠。”
  “长公主,您都一把年纪了,还穿鲜粉的衣裳,难道是有了新目标?”
  诸如此类的话多了去,尖酸刻薄又阴阳怪气。
  仔细想想,她与他也没有什么过节,许是他们各为其主,瞧她怎么也不顺眼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