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节
作者:惭时      更新:2024-05-15 08:20      字数:3950
  “啊呀!”夏一回双掌相击,像是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秘密,说:“你承认徐穗穗是你老婆啦?”
  李白一愣,淡定的神色一下子消失的无影无踪,皱着眉头强行挽尊说:“她不是。”
  夏一回故意逗李白,说:“只是现在不是,以后说不定就是啦。”
  李白额头暴露青筋,话语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现在不是,以后也不会是。”
  同李白来来回回battle许久,夏一回忽然发现最后面那道聒噪声线不知不觉的消失了。他茫然的回头看去,惊了一小瞬。
  卢西安面朝下,倒在距离众人约五十米的地方。因为走在最后方,语言又不通,所以众人就连他什么时候倒下去了也不知道。
  辛烛率先反应过来,迅速跑过去,蹲下身子摸卢西安脖颈上的大动脉。
  众人只以为卢西安是饿太久饿晕了,便只跟在辛烛后天缓缓靠近。
  甚至在行走的过程中,夏一回还在与李白你来我往的互相讥讽,谁也不认输。两人争论的话题从徐穗穗身上扩展到各种学术研究,以及各自在领域的成就,说半天也没有个结论。
  夏一回吵的也很恼火,只得转移注意力看向辛烛说:“是饿晕了还是低血糖,要不要给他喂点糖水?”
  辛烛手指微微发颤,抬眼的那一瞬间是做不了假的茫然与惊讶。
  顿了顿,他脸色难看说:“死了。”
  第196章 真实副本(十三)
  “死了?”
  夏一回愣了一瞬,下意识加快步伐靠近, 蹲下身子将卢西安翻了过来, 掀起他的眼皮看了看。
  卢西安面色灰白,嘴唇微微发青, 睫毛懒散的耷拉在下眼睑上, 那双好看的橄榄绿眸子已经失去神采,眼珠一动不动。
  夏一回双指并拢,又去试探了下他的脉搏,指腹触感平整,许久也没有跳动。
  “真的死了。”
  他抬起眼, 神色与辛烛如出一辙的茫然。
  进入无限逃生游戏这么久,几乎所有人都共同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危机无处不在。也许上一秒你还在和一个人说说笑笑,下一秒这个人就双目怒睁, 死于非命。
  意外和明天, 谁也不知道哪一个会优先到来。虽然心中知道这个道理,但夏一回还是不敢相信,因为卢西安的这个意外来的实在是太突兀, 太让人始料不及了!
  另一边,李白同样不敢相信。
  他蹲下身开始解卢西安的上衣,双掌按在他的胸膛之上, 每隔几秒就重重的压下去。如此反复几次以后,卢西安依然毫无动静,宛如睡着了一般。
  辛烛冷声说:“别白费力气了, 人都已经死掉了。与其在这里做一些白用功,倒不如想一下他是怎么死的。”
  李白浑身气力一松瘫坐在地,坐在原地坐了一小会,抬眼的时候他的眼睛里是满满的质疑,态度强硬说:“你刚刚过来的时候,有没有碰他?”
  “哦豁,你这是在怀疑我吗?”辛烛冷笑一声,摊手说:“那你觉得我的动机是什么,我为什么要杀他?”
  李白皱眉说:“你杀人不需要动机。”
  辛烛撇嘴耸肩说:“那你就当我下的手,我就杀了,有意见?”
  “……”
  李白迅速拔出枪,枪口对准辛烛。
  辛烛丝毫不惧,同样以枪口回之。
  两人站在尸体旁边,一左一右的互相对峙,均气势汹汹,看着一言不合下一秒就会打起来似的。
  “都冷静一点!”夏一回脚步轻轻移动,硬着头皮横在两人中间。他面对着李白说:“你先把枪放下,卢西安肯定不是辛烛杀的。”
  李白皱眉说:“你怎么证明?”
  夏一回:“……”
  他下意识看向辛烛,后者面对李白的时候很刚,一副‘天不怕地不怕我就是杀了你也没话说’的表情。但触及到夏一回疑惑的视线,他还是显而易见的急了起来,小心翼翼说:“夏哥哥,你不会……也怀疑是我吧?”
  夏一回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我真的没有杀他,如果是我做的,我会直接承认。”辛烛心中急切,开始胡乱的祸水东引说:“刚刚我走在倒数第三,张清屿是倒数第二个,谁知道他们在后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反正你们也看见了,我当时只是凑近摸了摸他脖子,其他的什么也没有做。”
  他这话的指向性太过于明确,几乎还没有等他把话说完,夏一回与李白的眼神焦点就已经放在了张清屿身上。
  张清屿拍了拍手掌,从尸体边站起来,语气平铺直叙说:“可以排除外伤杀人。尸体上没有别的伤口,只有脚踝处有一个被花草割伤的血窟窿。”
  夏一回与李白一齐凑近去看,正如张清屿所说,卢西安脚踝上有一个血淋淋的大窟窿,看伤痕应该是某种叶子造成,伤口附近呈现锯齿状,皮肤微微发青泛黑,看着极度怪异。
  见次情形,夏一回心里咯噔一下,几乎瞬间就想起之前卢西安有提到过这个伤口。他自顾自掀起衣袖,肉眼可见,他的小臂内侧有一个和卢西安同款伤痕。
  “你这叶子有毒。”辛烛恶狠狠的揪起李白的领口,怒道:“原来根本就是你在作怪!”
  李白皱眉说:“不是我。”
  辛烛冷笑说:“夏哥哥也被割伤了,你还说不是你?”
  李白说:“你没有证据说我是凶手。”
  辛烛活学活用刚刚李白说过的话,眯眼说:“我怀疑你是凶手,这一点不需要证据。”
  副本内的情形实在是瞬息万变,现如今质疑者与被质疑者完全调换身份。当然,气氛还是一点也没有变化,依然是如此的剑拔弩张。
  两人争执过程中,夏一回同张清屿安静收尸,就地掩埋。等李白与辛烛吵累了回头看时,夏一回连土都给摁严实了。
  “……”
  打破僵局的是电子音。
  【真实副本第三天:本次无空投。毒区缩减,同一个区域内队伍共存人数不得超过五人,若总人数超过五人,则在玩家中随机挑选一人‘毒’死。未找到掩体者随时会遭遇爬行种围剿危机,找到掩体者暂时安全。】
  “这才是第三天么……”
  夏一回深感头疼,仅仅在真实副本里面生存了三天,可是这日子几乎是掰着手指头在缓慢度过,总是给他一种极其漫长的错觉。丝毫不夸张的说,这三天以来,他所承受的压力绝对比以往在各个副本要大上许多。
  “一、二、三、四、五……不对。”辛烛点了点在场的人数,皱眉说:“加上死去的卢西安,我们的人数刚刚好是五个人,没有超过游戏所规定的共存人数。”
  众人面面相觑一阵子,夏一回恍然大悟说:“可能徐穗穗也算作队伍内的一份子!”
  李白抿唇,没有说话。
  一旁的辛烛冷嘲热讽说:“一个两个的,全部都是拖油瓶。”
  李白抬眸,眼镜片晃过一道冷光,眼神极冷的看着辛烛。后者不带发怵,表情依然是无所畏惧,但是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他悄悄握紧了手中的枪。
  瞧这两个人有再吵起来的迹象,夏一回上前一步撸开袖子,露出小臂上的伤口,恨铁不成钢说:“有什么好吵的?我也被割伤了,可是我还活着啊。”
  伤口外边缘呈现正常的红色,没有像卢西安一样发青发紫。只是这一个伤口便可以轻轻松松为李白洗脱嫌疑。
  辛烛抿唇,握紧枪的手指微微放松。
  夏一回扭头看向李白,神情不再是故意装出来的挤兑与针对。
  这一次他的表情十分严肃,显然是动了真格,“还有你,辛烛辛辛苦苦随着我们来救你,感情原来是救了一个白眼狼,出了事竟然第一个怀疑自己的救命恩人。”
  “抱歉。”李白低头,疲惫的扶了下眼镜框,点头说:“是我神经太紧张,过于草木皆兵。”
  等所有人全部平静下来,电子音的话才重新被众人掰开了揉碎了去分析。
  排除字面上的意思,一些细枝末节的词汇还能体现出某些讯息。
  也许毒圈会再次缩减……
  也许下一次就不是随机死亡,而是投票决定死亡……
  又或许找到掩体的玩家到后来也不见得就一定安全……
  当然,这些仅仅只是夏一回的猜测,具体的东西还得等下一次电子音发布才能知晓。当务之急是赶紧回办公楼,一来找到掩体避灾,二来去晚了,一旦徐穗穗完全变异,指不定连血清都救不回来了。
  回到办公楼耗时很长,天色由蒙蒙亮到大亮,再到略昏暗。夏一回等人方才摸进办公楼里,这一次有李白本人带路,速度倒是比卢西安那一次要快上许多。
  进掩体时,就算夏一回心中已经提前做好了准备,但真正进去的时候,还是被张狂挥舞手臂而来的徐穗穗给吓了一跳。
  一阵腥风扑面而来,夏一回后退一步,徐穗穗就紧跟一步,看着就要咬上来。夏一回别无他法,正要持枪自卫时,身前忽然站直了一个高瘦的人影。
  李白神情僵硬而悲伤,对着那个已经神志不清的女人说,“穗穗,是我来晚了。”
  第197章 真实副本(十四)
  夏一回不敢耽搁珍贵的救命时间, 立即将血清抛给张清屿。后者很有默契的挥手,直接将血清针管扎在了徐穗穗的手臂上。
  看见血清一点一点的注射进徐穗穗的身体, 夏一回不知不觉松了一口气。
  可是很快,这口气又被重新吊了起来。
  这一次和辛烛状况完全不相同, 辛烛注射血清以后, 身体状况立即得到了大大的改善, 许多爬行种体征都悄悄弱化, 那个效果丝毫不夸张的说,堪比立竿见影。
  反观徐穗穗……
  她的体征并没有消退下去, 并且意识已经完全模糊, 就连手臂上的针管都没有发觉。她只是自顾自站在原地,头耷拉着, 让人看不清神情。
  女孩子在喜欢的男生面前都非常注意仪容仪表, 最希望将自己好看的一面展现出来。
  徐穗穗也不例外, 纵观过去十年,几乎每一次李白见到徐穗穗时, 后者的短发都凌厉干净, 刘海从不过眉毛。衣着虽然是惯例白大褂, 可她总是能将自己打理的干干净净,给人一种眼前一亮的感觉。
  记忆最深刻的是某个实验计划,众人一起熬完好几个大通宵,男士们衣衫不整,黑眼圈挂到下巴,满脸飘飘欲仙。女士们脸色惨白, 在研究所荡来荡去,不注意看还以为是哪儿飘过来的游魂。
  只有徐穗穗,只有她还有人样。头发梳理的整整齐齐,笑起来有两个小梨涡,看向李白的眼神里都在冒着小星星,冷不防就能让人精神一震,心情放松不少。
  可是现在,就连她也没有了人样。
  徐穗穗的状况比熬了几个大通宵还要糟,甚至要糟糕的多。
  “啪嗒”一声。
  扳机扣动的声音惊醒了李白。
  夏一回摇了摇手中的枪,指了一下徐穗穗,做出口型:“杀还是不杀?”
  李白张嘴,半天没有说话。
  如此夏一回便懂了他的意思。
  再等等——
  具体等什么,没有人知道。可能仅仅只是在等一个极度渺茫、却又能让人心生向往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