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5 章
作者:秋水麋鹿      更新:2021-01-08 12:41      字数:6488
  “沙沙沙”
  “沙沙沙”
  庭院里发出这样的声音。
  房顶上、长廊里、树枝上, 落满了沙沙声。好像雨点落下来,又像有人一把一把扬着沙子。
  梨子躺在被窝里睁开眼。仍然被睡意笼罩着的脑海中,迷迷糊糊地冒出一个想法, 下雨了吗?二月下月了?
  隐隐感觉到有些寒冷, 她将被子往肩上扯了扯。又躺了一会儿才缓慢坐起来。
  紧闭的格子窗户透进些许的光亮, 屋内显得有些昏暗。她适应了一会儿伸手拿过一旁叠放好的和服穿上。
  沙沙声还在继续, 推开窗, 她的瞳孔中映出了一院子的小鸟, 足有三十多只。不仅如此, 还有更多地正在往下落。
  这这这, 闹鸟灾了吗?
  梨子瞬间清醒,推开侧门跑出去。
  晴明、酒吞、茨木都坐在外间。门窗都被紧紧地关着, 他们好像在说什么。
  “醒了?”晴明听到声音抬起头望过来。
  “嗯。”梨子光脚走过去在矮桌旁坐下, “外面的鸟是怎么回事?也有点太多了。”
  “不清楚, 可能是饿了一整个冬天出来觅食吧, ”晴明随意猜测, 把一个纸叠的千纸鹤推到她面前, “惠比寿神社飞来的, 差点因为外面那些鸟进不来。”
  “咬成这样了啊。”梨子皱着眉拿起千纸鹤。鸟头已经不见了, 其余地方也被啄得破破烂烂。她把千纸鹤翻开,看到里面写着“今日休息。”
  “今天不去神社了吧?”晴明问。
  “对,千纸鹤上是这么写的。”梨子点点头,“晴明大人也不去了吧?”
  “我还得去。”晴明说, “这个时候阴阳寮会很忙。可以想到,有大批百姓会因为鸟雀的事情找阴阳寮占卜。”
  “这些是鸟, 又不是妖怪。”梨子有些不解。
  “话虽如此, 百姓们会当做不详的事, 认为是妖怪作祟。”
  推门从外面拉开,朱雀拎着食盒走了进来,“我刚才一路飞着过来的。因为我身上冒火,这些鸟不敢靠近。”
  晴明眸光微动,笑着说,“不错。朱雀你一会儿再去飞一飞,把院子里的鸟都赶走吧。”
  朱雀一边把食盒里的荞麦面端出来一边说,“我正有这个意思。我变成冒着火的鸟,想必全天下的鸟都不敢过来了。”
  “我也可以帮忙。”酒吞说,“一会儿我让头发冒出火焰,坐在屋顶。”
  头发冒出火焰?梨子的筷子顿在荞麦面上。难以想象。她脑中出现火娃的脸,忍不住笑了一下。
  “不过这些鸟到底是什么啊,为什么那么多?”
  晴明目光投向窗户,隔着木格窗的白色窗纸轻轻重复,“是啊,这些都是什么呢?”
  因为朱雀变出原型,缓慢地在府邸上空巡视。火焰组成的翅膀和尾羽,让所有看到她的鸟都不敢靠近。但是安倍府邸有前中后三座院子。朱雀朱能看得住前院和中院。后院就无法顾及了。
  这个时候酒吞跳上后院的屋顶坐下。与梨子脑海里想象的火娃不同,酒吞显然不是走搞笑挂的。
  他把束在头顶的头发散开。发丝顿时变得火红,像烈火一样披在肩上,热烈又奔放。迎着风的炙红色长发四散漂动着,周围则飘散着樱色的火粉,简直飒极了。
  少年吊儿郎当地瞥了鸟一眼,看它们欲欲跃试地伸出一只鸟腿,来来回回地在边缘试探。
  他用手轻轻一指,一道弧形的火圈从他的指尖散开。瞬间把最大胆的鸟燎成了熟食,“啪嗒” 一声掉在隔壁院子里。
  鸟们哗啦一下全都往隔壁飞去,再也不敢越界,只停留在周围的屋檐上“喳喳”叫。
  隔壁人家都羡慕哭了。他们看不见朱雀和酒吞,以为是晴明施了神术。这种事情羡慕不得,只能暗暗生气自己家为什么培养不出一个阴阳师。
  整整一个下午,去阴阳寮的百姓突增,大家以为阴阳师就能解决鸟患。纷纷指责他们不办实事。
  阴阳寮问了晴明才搞明白,顿时有点哭笑不得。这种事情指责他们也没用啊。谁让他们家里没有阴阳师和巫女。不过话又说回来,拥有这样厉害式神的人家,满平安京都找不出几个吧?
  因为朱雀和酒吞,梨子不必一直缩在屋子里。可以敞开门坐在门口,一边在火盆旁取暖,一边做小手工。
  到了傍晚,鸟好像更多了,遮天蔽日。
  晴明回来时身上都是鸟毛。
  “都说了我们是阴阳师不是捕鸟大师。百姓们还是强烈要求我们去捉鸟。”
  茨木捂着肚子笑得打滚,“第一次见你这幅模样,真是稀奇极了。”
  晴明微微一笑,脱下外褂去后院洗浴换衣。
  “要是腾蛇在就好了,一口一个。”梨子诺有所思地说,“晴明大人的两位式神天生就是鸟的天敌。”
  “如果这么说,八岐大蛇在就更好了,”茨木大大咧咧地说,“祂可有八个脑袋。不过也用不着八岐大蛇。鸟雀的天敌何止是蛇类。”
  “还有谁?狐狸吗?”梨子笑着问。不知道为什么,脑海里突然冒出玉藻前扬着九条尾巴去追鸟雀的样子。
  “狐狸当然是天敌,但是最厉害的天敌其实是人。今天我去帮忙到大门口拿木炭,已经发现有百姓拿着麻袋捕捉鸟雀了。”
  “捕回去吃吗?”梨子有些惊讶地问。
  “鸟雀虽小,多抓些也能饱餐一顿。”茨木说。
  “可是这些鸟雀很奇怪,我都怀疑它们其实不是鸟雀。”梨子蹙起眉有些担忧,“没有弄明白的东西,就把它们吃进肚里实在太不明智了。”
  “这种事情也没办法,”茨木一摊手,“谁让它们身上长着肉呢?如果身上长着粑粑,就没人吃了。”
  梨子重重地喘口气,“茨木,我马上要吃晚饭了。”
  “大人,谁不是呢,我也马上要吃晚饭了。”茨木大大咧咧地说,“您瞧,我就不在乎。”
  过了一会儿晴明洗浴完毕,换上干净的浴衣出来。朱雀也把饭食摆上桌,是红豆饭和海带汤。
  晴明把海带汤舀进红豆饭里,“今天平安京很多人都生病了。巫医忙得脚不沾地。”
  “为什么?”
  “不知道,”晴明皱着眉说,“我总感觉跟这些鸟有关系。它们来得实在是太古怪了。站在城门上看,外面根本没有鸟飞进来。可是城里的鸟却越来越多。”
  “会不会鸟下蛋了?”梨子猜测,“也许这种鸟很快就孵出来了。”
  “派人四处找过了,没发现一个鸟蛋。”
  “诶?这就奇怪了。”
  “总而言之,你晚上睡觉闭好门窗。”晴明嘱咐。
  第二天梨子又接到了惠比寿神社的休假千纸鹤。不仅如此,第三天、第四天、连着好几天神社都派来千纸鹤让大家在家待着。
  刚结束了红镜饼事件没有半个月,平安京再次陷落。尽管官府组织大家捕捉鸟雀,可是鸟雀一点都没有减少。
  晴明一大早匆匆吃了两口饭,就赶去了阴阳寮。现在平安京里生病的人更多了。不光如此,还有失踪的人。
  “大人,我亲眼看着我丈夫在屋子里躺着。”一个妇人到阴阳寮哭诉,“他昨天突然病倒了,一直在家里休息。今天早晨我刚给他送去饭食,转头去外间收拾了一下东西。再回来他就不见了。褥子上落着二三十只鸟雀。”
  “二三十只鸟雀?”寮头觉得自己似乎抓住了什么。
  “对,就是和外面飞的那些一样。也不知道怎么钻进屋子里的。”妇人说。
  “大人不如我们占卜一下吧?”旁边的阴阳师建议。
  寮头深深皱起了眉毛,觉得自打他上任以后就十分的背。镜之国、饿鬼退治、伊势森林的血阵、红镜饼、还有现在的鸟雀。他觉得他才需要有人给他占卜一下。
  “去找晴明来。”寮头吩咐,“贺茂大人说他占卜术学得最好,让他占卜一下鸟雀什么来头。”
  “是。”手下躬身应答,刚要转身就又听到寮头说,“那个,叫他顺便也给我占卜一下。看我最近是不是特别背,还要不走运多久?”
  手下:“……”
  一时,晴明拿着占卜的结果过来,“是入内雀。”
  “什么雀?”寮头问。
  “不清楚,占卜显示的只有三个字,就是入内雀。想必是这种鸟的名字吧。”晴明回答。
  “入内雀?完全没听说过啊。”寮头一脸迷茫。
  “那我就不知道了。”晴明轻轻耸肩,收起卦纸准备离开。剩下的事情就不在他的业务范围了。他不能总是越级做事。
  “等等,你是不是还忘记什么别的东西?”寮头叫住他。
  “那个啊,大人最好还是别听了。”晴明知道寮头说的是关于运气的占卜。
  “我要听。”寮头对此很执着,“你说吧,我有心里准备了。”
  “非常背,我从未见过如此背的卦象。”晴明说。
  旁边的一个阴阳师接话,“我也看到占卜结果了,真的非常背。甚至都要怀疑平安京这么背都是大人的缘故了。”
  “嘘。”寮头连忙用手指竖在唇中央,该死的,他也这么认为。
  傍晚的时候,晴明收拾东西回家。刚走到阴阳寮的大门就看到等待他的牛车上,露出小梨的笑脸。
  “你怎么来了?”他脸上顿时充满笑意,快步走过去跳上车。
  “我去看望神主。”梨子说,“她也病倒了。回来时车夫说你都这个时间回家,就来接你。”
  晴明微微皱眉,“神主也病倒了吗?看来病倒的人越来越多了。怪不得鸟雀也越来越多了。”
  “为什么这么说?”
  “今天寮里来了一个妇人,说他的丈夫不见了。明明两个人都待在屋里,转身的工夫人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几十只鸟雀。寮头让我占卜鸟雀,得到的结果是入内雀三个字。”
  “入内雀?”梨子心里突有寒气升腾,“该不会那些每日多出的鸟雀,是人变的吧?”
  “我是这么怀疑的。”晴明说,“入内雀,入内雀,就是进入人类身体的鸟雀。但是它们是怎么办到的呢?”
  就这么说话的功夫,有鸟试图从车窗外钻进来。晴明一把抓住,另一只手结印,封印到一个圆球里。
  梨子接过来圆球仔细看着,除了背部有一条黑线,其余地方跟麻雀没有任何区别。
  “对了,从神主家出来时我还碰到了源初羽。他问我做什么,我说看望生病的长辈。他说他也要去二条大道,还邀我一起走。我没答应他自己走了。也不知道现在这么乱,他到处乱跑什么呢。”
  “源初羽?”晴明刚轻轻重复了一遍,就看见旁边的一所宅子里走出来源初羽和芦屋道满。
  “这位大人也太傲慢了吧?”芦屋道满很生气地说。
  梨子微微一怔,慢慢放下手中的圆球侧耳去听。余光瞥见晴明也在很认真地听。
  “我们拎着礼物拜访,他却让我们在大厅等了那样久。”
  “他是朝中大臣,我们只是普通的阴阳师。等待,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源初羽毫不在意地说。
  “为什么你不提你是赖光大人的儿子?”芦屋道满又问。
  “我希望有一天,能成为不用提名字大家都能心领神会的人。而不是需要提到我父亲,对方才能恍然大悟笑脸相迎。”源初羽淡淡地说。
  “你会不会我不知道,不过我很快就要迎娶玉子姬了。”芦屋道满想是心情突然变好,嗓音里也多了几分兴奋。
  “哦,提前恭喜你了。”源初羽还是淡淡地回应。
  “可惜那位玉子姬长得很一般,如果换成那个小巫女的脸就好了。”
  “慎言,”源初羽的嗓音一下子变得十分冰冷,“我不想与你当街打起来。那样会非常难看。”
  “哈哈,我开个玩笑。不过说实在的,那个一年之约马上就要到头了。你这个挂着虚名未婚夫的家伙也马上就要卸任了。你没有什么想法吗?要不要我来帮你?”
  “不需要。”源初羽冷冷地说,“我自己有办法。”
  “时代变了大人,”芦屋道满油腔滑调地说,“正人君子已经不流行了。你瞧瞧安倍晴明……”
  两个人一边说着一边远去。梨子透过窗帘的缝隙,瞥到他们丝毫不畏惧天上飞的鸟雀。而且更为奇怪的是,连晴明出来都需要给自己罩一层屏障。他们却一点防护都不坐,毫不在意的模样。
  “晴明大人,芦屋道满为什么说他能娶玉子姬呢?我记得她是天皇的女儿。”她扭过头看向晴明,对方低垂着眼帘,似乎脸上带着怒气。
  “你先回去吧,不必等我。”晴明这样说着,推开车门跳下去。
  “诶?”梨子有些惊讶地用视线来追赶晴明的背影。但是一眨眼就不见了。她只得吩咐车夫先回家。
  其实晴明只比她晚一步到家。他俩前后脚进屋后,朱雀就托着一个小罐子进来。
  “源初羽派人给小梨送来这个。”她把罐子放在矮桌上。梨子没有急着查看是什么东西,而是一直盯着晴明看。
  “看我做什么?”晴明原本恼火的情绪,在对方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他后,一下就消散了。甚至有点后悔自己这样问。应该不惊动她,让她继续看自己才好呢。
  “没什么。”梨子笑了一下,见他脸上没有带着伤,遂放心地低头查看罐子。“又是苏蜜。”她打开盖子看着里面奶黄色的固体说,“源初羽是属蜜蜂的吗?这么喜欢送甜食,他家产牛乳啊。”
  “扔了吧,”晴明淡淡地说,“如今他送的东西不能吃。”
  梨子又瞥到苏蜜的盖子上贴着一张纸条。她揭下来打开,里面很简单地写了一句话。给你生病的长辈送去吧,或许有用。
  想起今天看到的,源初羽和芦屋道满不需要防护就能走出去。她心下微微一动,用手指挑了一块苏蜜抹在手背上。另一只手把晴明捕获的入内雀拿过来。
  入内雀一直被关在封闭的透明圆球内,紧紧地闭着眼睛倒下装死。
  梨子将摸了苏蜜的那只手,非常缓慢地靠近圆球。
  “小梨。”晴明吓了一跳,上半身越过矮桌紧紧攥住她的手腕。但因动作幅度太大,整个人扑过来时就已掌握不了平衡。两人一上一下同时摔在榻榻米上。
  梨子手里的圆球滑了出去,在地上狠狠弹了几下。入内雀被甩上甩下,舌头都甩出来了,仍然坚强地闭着眼睛装死。
  梨子本来以为这回要摔很惨,后背和头一定首先着地。但是后脑勺却压在很柔软的物体上。紧接着嘴唇被重重一碰,一个重物压在了上半身。梨子艰难地喘着气,感觉胸腔里的空气都被挤了出来。
  睁开眼,瞳孔中映出晴明紧张的的脸。
  “哪里疼?”晴明没着急爬起来,而是保持着压在她身上的姿势问。
  “被你压得疼。我要呼吸不过来了。”
  “原来是这样,抱歉。”晴明眼中带着一点点笑意稍稍抬起身体,“我说那么软呢。”
  梨子:“……”
  “我想起来。”她郁闷地说,本来想亲手做个实验,没想到付出这么惨痛的代价。感觉嘴唇也火燎燎的疼。
  “嗯,稍等一下。”晴明小心地把手从她后脑勺后抽出,另一只手搬着让她躺在地上,然后爬起来。
  梨子这才知道,刚才为什么头没感觉疼痛。原来摔下去的一刹那,晴明把手垫在了她的脑后。
  茨木在旁边都看傻了,“我还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你们就一起摔下来了。”
  酒吞眼睛盯着梨子,确认她没大碍后,又重新把目光投向一边。眼帘低垂,在脸庞上印下两道弧形的阴影。
  “嘴唇一定破了。”她拿起铜镜照了一下,果然看到了伤口。“晴明大人!”
  “抱歉,我的错。”晴明万分歉疚地找出来一小罐药膏。打开盖子,里面是浅绿色的透明膏体。“抹上就不疼了。”他一手捏住她的下巴,一手用签子挑了药膏。
  “哎,就这么直接上手抹吗?”梨子往后一躲。
  “那要怎么办?”晴明问。
  “应该先冲洗。”
  晴明把木盆端过来,让她自己鞠了一把水清洗。
  “帕子呢?”梨子又伸手要帕子想擦干水渍。
  “真麻烦,”晴明这样说着,捏住她的下巴很温柔地轻吮了一下,“好了,可以涂了。”
  梨子微怔了一下,直到绿色的药膏涂在嘴上才反应过来。立刻觉得嘴唇比刚才还要火辣辣。“您在干嘛?”她一脸控诉。她的两个式神还在呢。
  “应你的要求擦嘴啊,”晴明漫不经心地说,“有什么比嘴唇更柔软的?我怕你再次受伤,只好善良的祭出我的嘴唇。”
  “刚才就是晴明大人把我的嘴弄破了。我被你磕到了。”
  “你好意思提这个?”晴明轻笑着说,“说起来,你两次把我的嘴亲破,我都没有过怨言。你不过才破一次。要知道,最痛的那次可是我的初……”
  “啊,好了好了我错了。”梨子连忙投降。她可没有晴明脸皮厚,能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这种事。
  “初什么?”茨木盯着他们问,“初夜?不然为什么会痛呢?”茨木拿以前看过的小绘本得来的经验,发出灵魂拷问。
  “小梨不让我说。”晴明勾起唇角。
  梨子脸色瞬间漆黑,“这个可以说。”
  “我们还是把珍贵的时间用在入内雀身上吧,”晴明愉快地岔开话题,他拿起源初羽写的那个纸条看了一下,“唔,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小梨你刚才突然做那么危险的举动。我让朱雀试试这只鸟。遇到危险时,她可以直接把鸟烤糊。”
  “我来吧,不必那么麻烦。”酒吞走过来,伸手从罐子里舀出一块苏蜜涂在手上。表情毫无波澜地拿过入内雀,唰地伸进去手。痛快地让人感觉有些突然。
  他毫不犹豫干脆利索的动作,深深地浸透着一股自暴自弃。
  晴明轻轻皱了皱眉。
  正在装死的入内雀,啪地睁开眼睛,表情炙热地盯着那只手。但是随着手向它靠近,它就像闻到了什么惧怕的东西一样,一脸惊恐地往后退。又因为圆球内太滑无法站立。
  酒吞轻轻眯了眯微翘的桃花眼,猛地攥住入内雀。下一秒,入内雀翻着白眼,两腿僵直地倒下去。这回是真的死了。
  酒吞脸色不变地看着圆球,缓慢地把手抽出来,嗓音凉凉地说,“管用。”
  “确定管用吗?”茨木看着他,“难道不是被你捏死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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