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赵曜以为亲吻这一类亲密的动作应该是在两人的关系逐渐稳定之后才会采取的进一步动作, 结果姚白反过来说现在年轻人谈恋爱亲吻就等着下一步上垒，意义早就变不一样了。
  “……”裴明瞻看着赵曜颇为认真的脸色，一时半会也不知道怎么回他, “电视剧里的事能当真吗？”
  赵曜一顿，“我还看了书。”
  裴明瞻：“什么书？”
  赵曜如实回答：“当代年轻人恋爱心理，你要看吗, 我回头可以借给你。”
  裴明瞻：“我不用。”
  赵曜皱眉：“我看你感情戏演得含蓄，不太行。”
  他还记得裴明瞻在《溺海》中的表现，事业线演得不错, 但是感情戏确实让人没看下去的欲望。
  “怎么不行？”裴明瞻听到这话顿时失笑，还第一次有人当他面说感情戏演得不行。他仔细回想了下自己演过的作品, 仔细想想里边有感情戏就没两部，赵曜到底是看了他哪部作品才有这个错误的认知？
  “也不是不怎样，就是看起来我不太喜欢。”赵曜觉得自己这话说得不对，也许是人家表达方式不一样，也不是说戏不好，“可能看这类型的剧, 我喜欢直接一点的。”
  裴明瞻失笑：“你喜欢打直球？”
  赵曜又问：“什么是打直球？”
  裴明瞻给他解释了什么叫打直球。
  赵曜恍然, 原来还有这种说法。
  不过裴明瞻好像懂很多东西, 这些姚白从来都不给他说。
  他又问：“你谈过恋爱？”
  裴明瞻表情一瞬没崩住，“什么？”
  像裴明瞻这个年纪，应该是谈过恋爱了吧？懂得还挺多的。
  赵曜又问：“谈恋爱，你有过女朋友或男朋友吗？”
  裴明瞻这回听明白了, “没有。”
  他注意着赵曜脸上的表情，又试探性说了句：“不过有过初恋。”
  赵曜意外, 没想到裴明瞻这个年纪还没谈过恋爱, 结果居然有初恋, 他问：“白月光吗？”
  “……？”
  裴明瞻觉得自己可能需要重新认识一下赵曜，“你不懂打直球，却懂白月光？”
  “初恋不是白月光吗？”赵曜最近看了不少网上情感树洞，白月光是高频词汇，他也就了解了下。
  裴明瞻更不明白了，他头一次怀疑他跟赵曜之间是不是有代沟。
  两人一来一回说着话，为了避免话题出现代沟影响双方感情，裴明瞻只好转移话题跟赵曜讲着拍戏时遇到的事情，到后边赵曜就没怎么发问了，都是裴明瞻在说，他时不时应个两声。
  夜渐深，时间刚好一点。
  裴明瞻轻手将盖到赵曜腰侧的薄被拉好，后者已经闭上眼睛睡着了，也不知道是睡得浅还是深，只见眉头微微皱着。
  这时裴明瞻口袋里的手机嗡嗡震了两声，他把病房的灯关了，轻手轻脚出了门，才接了电话。
  而在病房的门关掉的瞬间，原本‘熟睡’的赵曜睁开了眼，半合的眼瞥了眼病房门口的位置。
  “喂？”
  “你这什么声？”电话那头经纪人听着裴明瞻稍微沙哑的声，“感冒了？”
  “没。”裴明瞻稍稍打了个哈欠，在病房外走廊的座椅上坐下休息，“什么事？”
  “你不是让我送文件到你家吗？”经纪人问：“我在你家门口按了好久门铃，还不快给我开个门。”
  裴明瞻这才想起事来，“我还没回去，在医院。”
  经纪人：“不是吧？真感冒了？”
  “没，过来看赵曜待的时间久一点。”裴明瞻原本是忙完工作下班来看赵曜的，结果哄人睡觉就哄到刚刚，完全把交代经纪人的事给忘了，“文件明天拿来医院给我吧。”
  “这大半夜你留在医院睡冷板凳啊？”经纪人不解问。
  裴明瞻捏了下眉心，“对了，明天过来的时候顺路在我常吃的那家粥店带点粥过来，菜单我晚点发你。”
  “？？？”经纪人一脸懵，“不是吧老裴，这哪里顺路了？”
  医院的走廊有点阴冷，裴明瞻稍稍坐直靠着椅背，神情散漫道：“也就半小时路。”
  “你上次跟我说是小时候玩伴我还不信，我发小生病住院的时候我都没这么殷勤。”经纪人想着这几天裴明瞻动作，“那家老板估计都嫌你了，粥要下糖，还得煮稀，小菜要清淡的……”
  裴明瞻安静听着。
  “不是我说，赵曜本人估计都不知道自己的胃口是这样的吧？”经纪人接连吐苦水，“还有推后工作要待在剧组，你管着这叫关注发小，我看你是初恋在身边整个人都飘了。”
  “哦。”裴明瞻微微失笑，“那你对你发小还够残忍的，生病住院你都不送点吃吃喝喝过去？”
  经纪人无能发怒：“裴明瞻！老裴同志，请你正视你自己的行为！不要转移话题……”
  -*
  姚白隔天到医院来的时候，发现他哥跟裴明瞻已经吃上饭了。他一脸懵逼看着裴明瞻，脑袋里充斥着昨晚熬夜填充的黄色废料，“裴影帝你来这么早？”
  赵曜端着粥喝了口，解释道：“他昨晚就没回去。”
  姚白浑身一哆嗦，脑海里圈圈叉叉的画面顿时冒了出来，渐渐消声：“是吗？那有够刺激的……”
  赵曜听到姚白嘀咕了几句什么，却没放在心上。
  粥的温度刚好，他喝粥伴着小菜，很快就吃完了。
  “再来碗？”裴明瞻问。
  赵曜：“饱了。”
  王叔在另一边研究起小菜来，还拿着小本子记着笔记。姚白在王叔身边坐下，拿着筷子就试了口小菜，纳闷道：“为什么甜口的粥配这种清咸的小菜我哥能吃下去，又甜又咸……”
  “他这小菜做得有学问……”王叔给姚白解释了这小菜流程，他前两天跟裴明瞻打听了店的位置，特意上门去找人家老板请教，打算等赵曜出院回家，再给他做这种菜式开胃。
  吃完饭后，裴明瞻推着赵曜出去转转。
  姚白一下子被抢了工作，只能坐在病房内跟王叔一起研究菜谱。
  不是啊，这个时间段裴明瞻在医院走着，他是不怕路人认出来吗？？？
  医院人来人往，裴明瞻戴着口罩跟帽子，推着赵曜到住院部后边的小花园纳凉。九月将过，前几天又下了场小雨，天气渐渐凉了，早上的秋风十分舒坦。
  “你的江湖要上映了吧？”赵曜突然想到，裴明瞻没有出事，这件事可能就要过去了。
  裴明瞻这几天就是因为跑宣传所以才十分忙碌，“嗯，到时候首映礼来吗？”
  《江湖》的情节赵曜记得一些，那部电影确实值得再看一遍，他回道：“去吧。”
  两人没逗留太久，裴明瞻推着赵曜往回走，在进入住院部走廊的时候意外跟人肩膀相撞，那人手上的报告散落一地，赵曜顺手拿到一张。
  医院的报告单上写着详细的数值，赵曜瞥了一眼，只看到性别写着‘女’。
  男人埋头捡着报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裴明瞻也把捡到的几张递给他，“走廊人多，走路小心点。”
  赵曜也把自己手里的报告纸递出去。
  男人听到话的时候一愣，仔细看了裴明瞻一眼，越发觉得眼前这个戴口罩的男人有点眼熟，“裴明瞻？”
  他认出裴明瞻了？
  赵曜一顿，余光瞥到走廊上其他人，发现其他人没往这边看才放下心来。他看向眼前这个男人，看起来很年轻，只是眉眼间带着几分疲倦。
  不过即便如此，他的腰背也站得挺直，给人一种莫名的好感。
  裴明瞻意外，“齐哥？”
  “是我。”齐哥笑了笑，然后看了赵曜一眼，“你们也在这医院住着？”
  裴明瞻点头：“我朋友受了点伤，齐哥呢？”
  齐哥看着一脸平静的赵曜，虽然只是匆匆看了眼，但他总觉得这个坐在轮椅上的年轻人正在打量着他。
  “女儿住院，只能我来跑了。”齐哥跟裴明瞻解释了下，“那就不打扰了，我还有点事。”
  等齐哥走后，裴明瞻才跟赵曜介绍道：“那人叫做张齐，我以前刚演电视剧的时候遇到他几次，是个演技不错的前辈。不过这段时间好像也遇到点麻烦。”
  “麻烦？”赵曜有点好奇。
  “听说是拍戏的时候得罪了资方，现在被公司雪藏。他妻子生他闺女的时候难产死了，现在一个人带着女儿，只能私下接点戏。”裴明瞻听说这件事后也有让经纪人问问情况，但是张齐拒绝了他的帮助。他道：“之前问他到不到我工作室来，他没答应，没想到今天会在医院里遇见他。”
  见赵曜对张齐感兴趣，裴明瞻又多说了几句。
  赵曜对刚刚那人的外貌有不错的观感，五官立体，整个人的精神气有种特别的风格，长相看起来很年轻，完全看不出是已经有女儿的人，“你说他演技很好吗？”
  “早年他拿过提名，不过差了点运气没评上，后来遇到资方刁难就成现在这样了。”裴明瞻想了想：“他这人演戏是体验派，有自己的见解跟感触，通常剧本上写的跟他演出来是两种感觉，风格特别明显。”
  赵曜若有所思，风格明显的演员？
  “有风格的演员戏路其实很容易受到限制，但是张齐是能把角色跟风格融合在一起的人。”裴明瞻道：“遇到他这样的演员其实很难，我进圈这么些年，像他这样的演员早就出名了。”
  “你演戏也挺有风格的。”赵曜听到这话心里想到的是裴明瞻，他前段时间看过不少裴明瞻的戏，知道这个人就是能把角色演活，也能演出自己独特的风格，“你这么夸他，我有点想邀请他来试镜了。”
  “试镜？”裴明瞻意外，“你有新项目？”
  “嗯，《离梦》这个ip你听说过吗？前些年被晖华买了下来，这段时间陈系打算启动这个项目，原来想找个流量来演主角，被我拒绝了。”赵曜声音淡淡，“我本意想找个外形可以，演技好的演员。”
  “这样的人圈子里有几个。”裴明瞻问：“我到时候让经纪人把联系方式给你。”
  “多谢。”赵曜道：“不过档期难调，项目应该是年底开拍，陈系联系过的演员年底正好有档期。”
  裴明瞻听说过《离梦》，“我记得原著是群像，出彩的配角并不少。”
  《离梦》的故事是由几个年轻人展开，他们心怀抱负进入朝廷，在腐败的朝廷上运筹帷幄，内忧外患的局势下重振朝纲扶持新帝的故事。故事里有国仇家恨，不同人不同处境，人物形象鲜明立体，刻画得十分出彩。
  “嗯，所以主演就变得很难找了。”
  赵曜知道这个问题，《离梦》的男主其实就是个主要的视角，但故事的本身不是放在主角身上，而是由各个配角来展开。
  上辈子很多剧评都是侧重放在配角身上，主角的着墨很少，一方面是原先找的流量小生演技不行，而更重要的方面则是在于男主这个角色本身的演绎难度。
  赵曜道：“陈系本来是想找你演的，不过我看裴影帝最近的行程安排，想想还是算了。”
  “离梦的原著我看过，也注意过这个ip。老实说还挺有兴趣的。”裴明瞻笑问：“既然陈系让你找我，你怎么不开口？说不定你找我就演了。”
  赵曜偏头看他，知道裴明瞻在开玩笑，于是道：“裴二少平时挺忙，现在看起来还挺闲的？”
  裴明瞻随意回道：“也还好。”
  赵曜表面平静，心里却一直在想着事。
  他在医院也不是没有人陪，王叔跟姚白轮流都在，也用不到他亲自留下来过夜。赵曜自认跟裴明瞻的关系还没到姚白那个地步，而以裴家的资本，裴明瞻也没必要为了报恩做到这个程度。
  而且昨晚两人说话的时候，到后半段裴明瞻有意地放缓了声音和说话的语速。裴明瞻不是正经科班出身的演员，但是台词功底非常不错，加上他刻意调整了语速跟声音，很容易就会让人萌生睡意。
  但赵曜不是常人，如果他的失眠能听几句话就治好，上辈子也不会沦落到那个地步，只是他没想明白，裴明瞻有必要做到这个地步吗……？
  离病房越来越近，赵曜忽地开口问道：“既然挺忙的，就先把工作上的事处理好，有时间在这里陪我耗，都能处理好不少工作了。”
  裴明瞻道：“陪朋友散心不算耗时间吧？”
  赵曜一顿，这是朋友吗？
  好像不太一样。
  -*
  驰宇影视是业内知名的公司，但是最近几天的势头却不太好。一开始准备用来营销推广新电影，结果被裴明瞻的文旅的综艺抢了热搜，等准备二次宣传的时候，《迷影》剧组就出了事。
  驰宇老板坐在办公室内看新一季度的报表，脸色并不好，“他陈系怎么就碰上赵曜了？”
  “老板，其实赵曜也不足为患。”驰宇的高层道：“听说他是跟赵致凯闹翻才灰头土脸从集团里出来的，凭着他妈的一点资产才投资的晖华文化。我们也不用顾忌赵氏，他赵曜也不过是个富二代，没多大本事。”
  他知道自家老板原本是打算收购晖华文化，结果半路杀出个赵曜来，不仅半点油水没捞着，还赔进去不少钱。现在晖华文化凭着赵曜渐渐有了起色，有不少作品都在年底跟明年初上映，跟他们驰宇几部作品冲了档期。
  “屁事，刚刚陈系又跟我们抢了个档期。”驰宇老板气不过，但想到赵氏集团的资本还是有点忌惮，“他赵曜再怎样也是赵氏的人，他老子还没嗝屁呢。”
  而这时候秘书突然敲门进来，“老板，有位赵先生说是想见你。”
  驰宇老板听到姓赵的就开始烦，“姓赵的？哪个？”
  “是赵四少，赵齐真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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